大康四十年清明,牛角村的桃花正盛,林羽却在工坊里对着一堆泛黄的菌脯皱眉。李二从临县回来,衣裳上沾着草屑,进门就骂:"娘的!聚珍堂那伙人仿了咱们的木露珍,起名山宝菌,卖得比咱们便宜三成!"
工坊里炸开了锅。周婶抓起样品闻了闻,立刻皱起眉头:"这味儿不对,有股子硫磺味!"老刀用竹匕戳了戳菌脯,黏液沾在刃上:"像是用明矾泡过,看着脆生生的,实则坏了底子。"
林羽捏着仿冒品的包装,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山雀纹,气得直拍桌子:"《育菌十二要》里写得清楚,菌脯需三蒸三晒,他们却用硫磺熏色、明矾增脆,这是谋财害命!"
次日,林羽带着张虎和李二,抬着两筐菌脯直奔府衙。聚珍堂的掌柜也来了,满脸堆笑:"大人,咱们的山宝菌物美价廉,不知牛角村为何处处刁难?"
知州一拍惊堂木:"究竟谁真谁假,当堂验过便知!"
后厨传来咕嘟咕嘟的煮菌声。林羽亲自掌勺,先煮"山宝菌",水刚沸就泛起黄色浮沫,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;再煮"木露珍",汤色清亮,松脂香混着菌香,连衙役都忍不住咽口水。
"看清楚了!"林羽指着两碗汤,"真菌煮后柄白如羊脂,假菌柄黄如腐草,且汤浊有腥气。"知州捏着胡子点头:"果然如此!聚珍堂以次充好,该当何罪?"
可聚珍堂不肯罢休,买通市井泼皮散布谣言:"牛角菌有毒,吃了要出人命!"消息传到村里,虎娃娘抱着孩子来工坊哭闹:"我家虎娃昨儿吃了菌脯,今早拉肚子!"
林羽心下一紧,却不动声色:"虎娃娘,能否让虎娃随我去府衙,当堂观察一日?"他转头对聚珍堂掌柜说,"若虎娃有事,我林羽甘愿坐牢;若无事,你等需当街认错。"
当日,虎娃在府衙吃了三顿"木露珍"菌粥,活蹦乱跳,反倒是聚珍堂的掌柜额角直冒冷汗——原来虎娃只是贪嘴多吃了冷糕。
仿冒品低价倾销,导致工坊库存积压。李二看着堆积如山的菌脯,急得直挠头:"再卖不出去,都要发霉了!"林羽却微微一笑:"既然他们靠包装骗人,咱就反其道而行之——重珠轻椟!"
他让张虎做了批透明竹盒,开盖就能看见菌脯的纹理,又带着周婶去州府各大酒肆,免费教厨夫做"菌菇宴":"松菌炖土鸡、菌醢烧鹿肉,你们只管推,卖出去的菌脯算我的!"
张虎更是憋出个大招——"验菌铜签"。签头嵌着磁石,往菌脯上一戳,能吸住明矾的就是假货。"聚珍堂的菌脯里有明矾,咱的没有!"他举着铜签在市集演示,百姓们争相购买,很快传遍大街小巷。
谷雨那天,聚珍堂的铺子终于挂出"歇业"牌。林羽站在州府市集,看着百姓们排队买"木露珍",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。虎娃举着验菌铜签,在人群里喊:"我作证!牛角菌没毒!"
周婶擦着汗笑了:"没想到,一场危机倒让咱的菌脯更火了。"
林羽望着远处的牛角山,松针在阳光下泛着金光:"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咱的菌脯里有松针香、有耕者心,他们仿得了包装,仿不了这份实在。"
山风掠过市集,带着松菌的清香。李二的骡车上,透明竹盒里的菌脯晶莹剔透,像极了山里的晨露。而那支验菌铜签,此刻正别在虎娃腰间,随着他的跑动叮当作响,像是给这场胜仗伴奏的锣鼓。
聚珍堂的掌柜灰溜溜地经过,林羽叫住他:"回去告诉你们东家,想挣钱,学咱好好种菌,别耍歪心思。"掌柜脸红得像煮熟的虾,一句话也不敢说,低头钻进了小巷。
这一仗,牛角村用真材实料打败了投机取巧,用耕者的坦诚赢回了人心。当验菌铜签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,当"煮菌验真法"写进州府的告示,林羽知道,市场的风雨再大,只要根扎得深,就能长出遮天蔽日的大树。
而他腰间的苎麻绳里,依旧缠着松针和菌脯碎屑,那是最天然的验真符,也是耕者最硬气的招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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